赤鹿之舌

简中退役同人女

Safe and Sound/下

SAO/优桐

Warning:二战背景 我历史不是很好可能会有bug 文中一切观点随便看看就好 优吉欧第一视角

Sam Tsui/Kurt Schneider-Safe and Sound

 

·

 

他看着我,似乎是在揣测我这个问题的意图。然后他往椅背上一靠,咬上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回答:

“战争会发生,是因为有战争的对手。”

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摸清他回答问题的惯常模式——几乎所有他第一时间给出的答案都叫人惊讶,就像“因为是我就会炸科隆”一样——毕竟那几乎是我第一次直接将一个严肃的问题抛给他。

“那算什么啊?”我问他。

他只是眼睛盯着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光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让我惊讶了。“会有战争,是因为有战争的对手在”,对于这样一种见解我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反应。这样的答案,再加上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不知怎地总给人一种“没办法,所以只能开战”的无奈感。

“……那要怎样,战争才会停止呢?”我换了一个问题。

“两种选择,”他说,“侵略对方并让双方成为一体,或者,消灭对手只留下一方。”

“后者明显要容易得多。”我当下回敬道。

然而他却又一次咬上了嘴唇。

我问他,“你没有想过战争双方共存的可能吗?”

“共存不是长久的。”他低声回答。

“你是想要一个没有纷争、永远幸福的世界吧?”

他仰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但又立刻再垂下眼去,突然又伸手拉开了抽屉,再一次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我有些惊讶。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不经意间拆穿他,更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想过。难以置信,因为那听起来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你真的是个很感性的人。”我沉声地说。

他那只在抽屉里到处翻找的右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坐直了身子,抬起脸来,问我:

“那你有什么高见?”

“战争不过是国家之间的交涉手段罢了。”我说,“对领土与资源的渴望,宗教与思想上的冲突,等等。围绕这些便会引发战争。所以只要目的实现,战争就会结束。或者,当损失大于能取得的利益时,战争也会结束。”

 

那之后两周的时间里,我和桐人之间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不过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本来也不多,所以我也并没有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僵硬得有多令人难以忍受。然而必须提到的一点是,在那之后我经常时不时地就会想起他的事。我想这大概也算不上不正常,因为我越来越意识到,桐人确实是值得结交的。他安静,聪明,想法也很有趣,绝不是一个庸俗无聊的家伙。

他是一个主张和平的人,有着极其强烈的道德感。他指责我的刻板,但其实他自己也有非常理性的一面。他其实很清楚,人类的历史就是争夺的历史,唯一能求得的只有暂时的安稳,唯一能争取的只有己方建立在牺牲上的最大化利益;但在另一边,他的道德感又告诉他这是错的,这是不人道的,而他的内心则在做梦似地期望永久的和平。

 

两周之后我们迎来了那一年的圣诞节。出乎我意料的是,桐人竟然留下来了。我知道他的父母都已不在世,但他一直仰仗着的叔叔还在柏林。我本以为他会前往柏林过圣诞,但他却同我一起留在了科隆,哪儿也没去。

正因为这一点,我们两人经过商量,打算还是凑合一下,至少得装出过节的样子。我在市场里买了一棵非常矮小的圣诞树,而桐人负责在那上面装上彩带,并在树下点蜡烛。12月24日傍晚我简单地做了两人份的晚饭,而他不知去哪儿搞了瓶红酒,似乎还是挺名贵的那种。我们没有给彼此准备圣诞礼物。虽然之前他有提议过,但最后两个人都还是觉得没必要,毕竟我们两人都没有信心送出能让对方满意的礼物。

平安夜里我们将两张桌子拼了起来,上面摆了五六道菜。桐人开了红酒,又切了圣诞蛋糕,然后在桌面的空余处摆上了蜡烛。虽然原本两个人都无心过节,但气氛似乎还是弄得像模像样的。我们俩面对面坐下,他率先朝我举了杯,于是我也用杯子碰了碰,然后仰起头尝他的红酒。不得不说,真是好酒。

桐人喝酒喝得特别快,吃东西反而比较慢。事实上他也很容易上脸,几杯酒下肚后,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就已经红透了。喝到大概第五杯的时候,他突然和我说:

“今天我收到了叔叔从柏林拍来的电报。”

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他不算轻地放下酒杯,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他想让我明年就进军队。他说,也许他能将我提拔为一名军官。”

我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

“……你怎么回答他的?”我问。

“我还没回答呢。”他耸耸肩,“因为没回答,所以才会和你说。”

我想他也许是需要我的意见。我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

“我建议你拒绝。”

“我就知道。”他这么回答,但他没有问我为什么。

再后来我们又沉默了好长一阵。后来我们都吃完了,但还没有人打算主动起身收拾桌子。他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完了最后那点酒,然后举着杯子,慢慢地啜,好一会儿后才又对我开口:

“今天我还收到了朋友从美国的来信。”

说完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后将杯子放下,转过身在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口袋里找些什么。几秒钟后他摸出了一张相片,然后伸长了手臂将它举到我的面前。

“她寄来了这个。”他有些含含糊糊地说。

我借着烛光看了眼那张照片。照片中央站着的人是他,还有一个长发的女孩儿。照片里的他笑得特别腼腆。他双手背在身后,拘谨的样子和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简直大相径庭。这张相片可以说照得不好,也可以说照得很好,因为他并没有看镜头,而是小心翼翼地用眼睛瞥着身旁的女孩。那女孩倒是笑得甜美又落落大方。

这应该是一张非常私人的照片。我猜桐人大概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否则按理说他根本不会给我看这些。

于是我张了张口,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对他说,你小时候和现在差别可真大,可仔细想想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现在、二十岁出头的他固然有坚硬且带刺的外壳,但就在两周前,那外壳就被我在无意间摔碎过,露出包裹在其中的柔软细腻的存在——就像照片上的这个男孩一样。

所以我最后只是明知故问了一句:“你朋友就是照片上这个女孩子?”

“嗯。”他应着,收回了照片,然后又将它放回了大衣兜里。

“她也是日本人?”

“唔,曾经是。”他回答,“现在是美国人。”

然而没等我开口,他就又接着说道:

“去了美国,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她是个无药可救的和平主义者。”

“和你挺像?”我冷不防地问道。

他闻言没再说话。

“桐人。”于是我借机又继续说了下去,将话题重新绕回了之前那个点上,“你应该拒绝你叔叔的提议。你不适合进军队,更不适合做军官。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连战场也不要上。我不是在怀疑你的能力或是勇气,也不是从要保住性命的角度上来建议你。你最好别上战场,因为你的道德感太强了,而在这种时代,它只会折磨你自己……”

事实上,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他讲这些。最后他腾地站了起来,然后突然朝我凑过身。他伸出右手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拉到他的面前去,另一只手则撑在桌上,空酒瓶被他碰倒了,滚到了地上。在酒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的瞬间,他凑上来,几乎是咬上了我的嘴唇。

我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嘴唇上传来的痛感没有带来清醒,反而让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我终于反应过来后,我才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将他向后推,拉开了我们间的距离。

“……你在干什么?”我问他,“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他嘴角漾开了一丝笑意,“只是我现在不想聊这些,或许这样你可以安静一会儿。”

我没有再说话。我想他一定是喝醉了。

“而你,你也一样不适合上战场,优吉欧。”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听到这话后我有些惊讶。他原来是这样看我的。

“同样地,你还很自私,自私而且懦弱。比起让自己痛苦,你干脆选择摒弃掉感情。如果你是被侵略者,那也许是高尚的,可如果你是侵略者……”

他后面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对我的不满,但落进我耳朵里已经变得有些含混不清了,可他却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盯着他那一张一合又喋喋不休的嘴唇,愣了一会儿,最后蓦地决定低下头去,用同样的方式让他闭嘴。

他果然停下了。过了几秒后他把我轻轻推开,然后睁大了那双眼睛看着我。昏暗的烛光中我莫名地觉得,他的那双眼,是吞噬一切的漩涡。

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哑着嗓子开口提议,“……我们去床上吗?”

鬼使神差地,我同意了。我们最后没有收拾桌子,直接关上了灯,但是留下了蜡烛。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床,然后站在床边一个个解开衬衫扣子。我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然后想起那瓶红酒其实有一半是我喝的。脱了衣服后我将他压在床上,然后低下头去地吻他,从他的锁骨一直到肚脐。他伸出双臂抱住我的脖子,一边轻微地喘息,一边又笑着,不知是在对我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已经可以看见集中营那敞开的大门了……”

 

这一切其实都是荒唐的,我当然明白。我说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抱有什么感情,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觉得自己像被人将头按在了水底,一直一直按着,几乎快憋死了,但却又怎么也找不到机会抬起头来喘上一口气。我相信他也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我们虽然看不见硝烟战火,但我们都深刻地知道它的存在。我们在报纸上看到它,在收音机里听见它,在梦里和恐惧里感受它。每到夜幕降临时,我都会想象整个欧洲的游魂从他们肉体伏尸的地方站起身来,穿过满是血污的荒原,回到自己的故乡。我想我是自私且懦弱的。只要我有选择,我就会选懦弱,而不是勇敢。我逃避去深究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邪恶的。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没法用这几个对立的概念来定义或是划分,每一步,我都只能做出自认为是最优的选择。而桐人也就这样走上了与我不同的道路。

我想,我只是想要在那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墙上凿出一个洞来,我只是想要在这封闭的迷宫里找到一条道路,哪怕那是一条死路。我需要一个出口,让我能哪怕片刻消失于这个现实——战场上我们的士兵在一个个死去,城市里我们用所有的力气来进行政治宣传,人们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是正确了。合理就是荒谬,荒谬却反而是合理。

所以,如果有谁说我现在正做的事情是荒唐的,违反伦常的,那么就让他说去吧。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谁都不能保证未来的安全。而此刻被我紧紧抱在怀里的这副温暖的躯体,这一个人——谁都不会知道,他究竟给了我多大的勇气与安慰,无论从何种意义上。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桐人已经坐起来了。他见我睁开了眼睛,开口道: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他说。

“……仅仅半瓶红酒可不会让我醉倒。”

 

桐谷和人。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时,我还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黎明前的气温变得越来越低,我也感到眼皮在愈来愈沉重。我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睡,因为很难保证睡着后还有没有再醒来的可能。我抬起头,想要看清头顶上方堆砌着的碎石与砖块的形状,但却仍然是徒劳。要么就是天还没亮,要么就是我被埋得相当深,深到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我不知道空袭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希望我们住的公寓没有被炸弹击中,我希望他现在还四肢健全,好好地活着。

我希望我还有机会再一次见到他。不光要见到他,还要告诉他,告诉他说,桐人,你真的不要上战场。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没成功。我只能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又闭上眼睛。

 

将我从昏沉的意识中唤醒的一道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在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一开始我还不是很确信那是否是自己的幻听,抑或我又在做梦了。可等我睁开眼时,却看见金色的日光从头顶上的无数细缝里落下来,落在我的身体上。我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然后不自觉地抬起头去,朝声音来的方向看。可除了一片堆砌的碎石碎瓦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优吉欧……优吉欧!”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比前面几回都还要更近。我听出来那是桐人的声音。感谢上天,他还活着。于是我用尽力气,大声喊了起来:

“我在这里!”

外边静了一下。然后我又听见他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在哪儿?”

“这儿!”

我一边应着,一边举起右臂去敲头顶上堆砌的砖石,但又不敢太用劲。我想我大概被埋得不是太深,我怕上面支撑的碎石又一次垮下来。

我听见桐人的脚步声从我头顶更上方一点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于是我又出声喊他的名字,让他更容易确定我的位置。这一回他好像找到了,因为我头顶的堆砌的碎石开始喀喀作响。然后它们一块块地减少,阳光透过越来越大的缝隙一束束聚集起来。我仰着头默默地看着,心里不由地庆幸轰炸时我正好在顶楼。要是在底层,被人挖出来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我的头顶上终于出现了一片还算大的空隙。过于强烈的光线让我不禁闭上了眼睛,可下一刻光感便减弱了,就像有什么把光线挡住了一样。

我又抬起了右眼眼皮,看见出现在那空隙处的是桐人的脸。他背着光,而我的眼前又一直是花白晃动的光点。我一时间没能看清他的五官,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慢慢清晰。这期间他只是瞧着我,什么也没说。他真的满脸是土,我看见他那双眼睛正上下打量我。大概是确认了我没有缺胳膊少腿,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嘴唇颤了颤,可还是没有出声。然后他慢慢地皱起了眉,眼睛也微微眯起,表情看上去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快乐还是悲伤。这么沉默了约莫有一分钟后,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早上好。”他笑着说,眼泪却不知怎地跟着流下来,不住地流下来。

于是我也扯了扯嘴角,却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笑出来了。我盯着他的笑脸,这才好像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这侥幸保住的生命的分量。可同一时间里我又止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现在要我用剩下的所有时间去做交换,来将他的笑容持续地保留下去,我想我是愿意的。其他的时候我说不准,也许下一秒就会反悔,可如果你此时此刻、就在现在这么问我——那么,我是愿意的。

疯了,一定是疯了。我嘲讽自己。

因为,他满脸泪水又要尽力扯出笑容的样子,真的很滑稽。

……他笑得那么难看。

 

·

 

果然这么严肃的战争文写起来既吃力又僵硬…

评论(11)
热度(30)

© 赤鹿之舌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