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鹿之舌

原创角色有，一个助攻。
实际上写伊恩我是很虚的，我根本不了解人设（。

 

I desire to see you at once.
我希望马上见你。

 

“小家伙，你爹正面临感情问题。”他将萨姆举到眼前。人猫对视十秒，小家伙眨巴眼睛喵呜一声打了呵欠。

“你个小没良心的，”尽远撇撇嘴，对萨姆冷漠的态度非常不满。他捞起一条小鱼干逗弄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我那天晚上看见他时，脑子是一片空白的——那时你睡得像头猪一样，当然不可能知道。”回应尽远这个不恰当比喻的是，萨姆扑上来咬住小鱼干，撕咬它的美食。

哼，本喵这么可爱竟然把我和猪那种丑陋的动物相提并论！

实际上尽远确实一直有通过媒体关注着尤诺。尤诺所在团队研发的代号为“韦德”的新药饱受各界的关注，一旦临床试验通过，将会是医学界的一次变革。但尽远的关注点从来不在这（他对医学所知甚少），他只会随着镜头的摇晃在接受采访的那个老头子身边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找的人会站在后面听，对着镜头笑一下。

“哦，你本来可以有另一个小主人的，可惜你来晚了——不过这也是件好事，不用经历相识之后的离别。”尽远停下顺毛的动作，望向眼前一片虚无出神发愣。萨姆无法理解他主人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奇怪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说起来，我还欠他一句‘欢迎回来’呢。”

 

尤诺在玄关处蹬鞋，同时默契地在空中接住了冲来的萨姆。看着萨姆这么黏尤诺，还耀武扬威地蹭尤诺的脖子，尽远再一次嘀咕着，小没良心的。

然后一条短信进来了：今年的平安夜聚会有没有想带的人啊？

 

三年前尽远带了尤诺。公司一年一度的平安夜酒会不算大，几间屋子稍微收拾一下放一些彩灯，但提供的酒和小食都是一等一的，福利也很好。尽远和尤诺穿着正装一走出电梯，正在门口喝酒的耶尔就看见了他们。

“尽远——”耶尔拖着长音张开手臂走过去拥抱他，“这位是……你男朋友？”

“您好，我是尤诺•阿斯克尔。”尤诺举手投足间的那份大户人家的尊贵气质令人眼前一亮，耶尔几乎是茫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见识到一小时前尤诺焦头烂额寻找合适礼服的尽远，自然是最吃惊的一个。

接两人入场后，耶尔在背后肘击尽远。知道他有话要说，尽远嘱咐尤诺先随意看看，便和耶尔拿了两杯香槟，去角落里喝。

“还看你男朋友啊？怕被人拐了去不成？”

此时尤诺正在甜品桌前，有点犹豫。尽远低头一笑，感慨道：“保不准。”

“也是，那可是那个房产大亨阿斯克尔家的公子哥呢！”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和家里脱离关系自己谋生了，”耶尔是他的好友，尽远没打算瞒他，继续说，“他不喜欢继承家业，他还有个兄长，他家里人也就放他出来闯荡了。”

“哇哦！见过家长了吗？”

尽远喝了口香槟，不看尤诺，去看舞池里摇晃的男男女女。“他现在还没有和朋友说过我们的事，也没和家里说。”

尽远想起尤诺眼中的闪躲与话里的踌躇：“我不是故意在拖，只是……再等等好吗，我是说，我会安排的。给我、也给他们一点时间。”

意思是全家可能都不会接受。

“他在我面前和家人通电话从来不敢言明住在我家，我永远是他口中的那个朋友。再加上他刚找工作进入社会……”

入了社会，家里的压力，两个人性格的隔阂，纸包不住火的秘密，最有可能的是各种细碎的小事磨灭了他们的耐心，之后尤诺的家庭会成为压死骆驼的石块。

“分手是迟早的事吧，我想。”

原来是那时候就预感到了日后的离别。

尽远没有说下去，和平时不同，他现在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低着头，手指在香槟杯上一点一点。多年好友耶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尽远，你什么都看得那么清楚，你有时候会不会很讨厌你自己？”

“会啊，”尽远回答得很爽快，“特别是我知道我真的喜欢他的时候。”

 

尽远看着尤诺背对着自己艰难地单手脱去外衣，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没有，我自己去。

 

如果说尽远的不善言谈是性格使然，那么尤诺的无所畏惧就是天性作怪。他骨子里不安分的因子从未停歇过，就像他儿时常打碎母亲精致的花瓶，弄脏父亲昂贵的西装，甚至撕坏兄长崭新的作业本。他太淘了！可他的父母又不忍扼杀小孩子的天性，他们把它当做一种聪明的表现。事实上的确如此，这份对凡事抱有好奇且无畏的天性帮助他发掘到自己在医学领域上的天分。潜藏在身体里的巨大潜能成为他任意妄为的资本，他的学生时期靠此顺风顺水。

不追求新花样的生活如同白开水寡淡无味，他恰恰也不喜欢白开水。

他喜欢标新立异，他热衷特立独行。他是个野心家，他总想要惊艳世界，让全世界都看看他，看看他尤诺•阿斯克尔的能耐。注视我吧，别转移视线，我渴求你们的目光。而药学总能使他的眼前一亮，于是他接受大学时期指导员的提议就显得理所应当。

“你记不记得当年来校做讲座的那个厄布洛德啊？”尤诺接到电话时是在茶水间，他的指导员这么问他。

“记得，Mr.Ubbelohde嘛。”

“我准备推荐你到他那里做事。”

尤诺眨眨眼，有点惊讶。

“我丈夫和厄布洛德先生是旧识，他手里有个制药项目，缺人手，我丈夫想让我推荐点人才过去。然后我想到了你，年轻人，还是要往更大的地方去。”

“你去那边做一段时间，之后就留在那边，或者回来都好。”

“如果你做到了，我脸上也有光啦。”

“好好考虑下啦。”

说不心动是假的，这个机会对他来讲弥足珍贵，可他却舍不得现在的一切。他想找谁倾诉一下，挂了电话后他的手指停留在尽远的名字上，又向下划到了他的兄长伊恩。

 

尤诺找到伊恩的时候，他刚从饭局脱身。兄弟俩沿着江岸走，期间尤诺还给尽远发了条谎称加班的短信。

“怎么，有心事啊，想起哥哥了。”

“大学的指导员联系我了，说想让我去国外搞研究。”

“什么时候？”

“没有明说，估计也就这个月的事情了。”

“那你去啊，怎么，舍不得你小男朋友啊？”伊恩调侃他。

来之前尤诺已经在电话里向他交代了他和尽远的事情，使伊恩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对啊，”尤诺说，“舍不得啊，心里不好受，找你出来聊聊啊。”

伊恩笑得咳嗽，好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喂，尤诺，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第一次发现你还会为这种事多愁善感，以前你不就是当断则断吗。”

又说：“这才多久，就这么舍不得，难道是真爱啊？”

“有可能噢。”

伊恩当即又笑起来，摸着下巴道：“我当哥哥的，自然是希望你走的更远啦。爸妈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又出其不意勾过尤诺的脖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看爸妈？他们今天又念叨起你了。”

“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吧……”深知伊恩接下来会蹂躏他的脑袋，尤诺率先护住自己的头发挣扎着。

“你自己回家问他们就知道咯。”伊恩又笑。

尤诺发现他越来越爱笑，他为此感到开心，甚至忘记了尽远一直未回复他的信息。

 

尤诺再见到伊恩的那天，他自告奋勇陪着尽远给萨姆采购口粮，彼时他们正从超市拐出来，尤诺就被人叫了名字。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越想瞒着谁就越是遇见谁。

叫住尤诺的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告诉尽远这个人多半是尤诺的家里人，动作有些僵硬却还是端端正正地站着。尽远很懂时机，此时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反应就是沉默——哪怕他不清楚他在心虚些什么，有点像学生时代热恋的小情侣被抓现行那样。

他以前总埋怨尤诺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现在遇到尤诺的家人，他也是没有准备好一切的。

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这件事他就是没把握。

顿时尽远就不怎么自在，他是游刃有余惯了的人，面对如此窘迫的处境，他有点想逃避。

“我少买了两样东西。”他又钻进了超市。

直到进了咖啡厅坐下，伊恩仍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们！？”

“呃……我——”

“我要不碰上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

“我只是打算安顿好一切之后再告诉你们的，”尤诺双手合十求饶，“真的。你别告诉爸妈。”

伊恩还是不信，继续追问道：“刚才那人又是谁？”

“我三年前和你提过的……”

“三年前？”伊恩努力思索着，“你那个……男朋友？”

“是。”

“还处着呢？”

“实际上，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追求他的。”

伊恩险些被咖啡呛到，他得消化一下尤诺的坦诚，他以前那个害羞的弟弟哪去了？“你不要工作了？”

“马德里那边我搞定了，我现在还在求职中。”

“不后悔吗？”

尤诺动了动嘴唇说：“我如果不回来，才会后悔。”

人在异乡总会想明白很多事情。尽远和他所有交往过的对象都不同，他带他步入了全新的世界，他为他的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他使他大开眼界。很难去命名他对尽远抱有的情愫，如同他奇异一杯温水竟也能滚烫烧灼他如此。他姑且称之为爱。而他真正意识到他有多渴求这份爱时，他已经踏在马德里的土地上了。

“哦好吧，你总是会给我们带来……惊吓？”了解到弟弟的想法后，伊恩柔下了面容，“我觉得你俩还很配不是吗？有时间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好吗？”

“现在该走了吧，还有人在外面等你哦。”伊恩笑着指向窗外。

尤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眼，眼角有些上挑，尤诺看多了这双眼笑起来的模样，心里只剩下喜欢了。

他几乎是小跑着到尽远身边，停下时还踱了两下步子。他不知道他等了有多久，或许从一开始就在了。

“我们回家。”声音黏连在一起。

“好，回家。”尽远应着。

 

他们几乎是打着哆嗦回的家，在给萨姆那个懒家伙的饭碗里装满猫粮后，尤诺只想裹一层毯子小憩一下，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尽远的沉闷，他从他们往回赶时就这样了，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神游些什么。他想使他振奋起来，于是一屁股坐在尽远身旁，裹着毛毯。

“你不冷吗？”尤诺凑过来问。

“我比较耐寒。”

“噢……我哥挺喜欢你的。”

“你们提起我了？”萨姆在两人脚边来回踱着步，找准时机一下跳到两人的缝隙之间。

“嗯，说了一点。”其实三年前说得比较详细，尤诺继续道，“实际上我去马德里之前就已经坦白我的性取向了，我对我爸说我可能喜欢男人，因为我怕他是最生气的一个——你知道的，当父亲的，总有点特别的……威严？当时我特别镇静，因为我的飞机就在当天下午。但其实我还是很害怕他们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父亲他什么也没说，母亲从震惊中缓过来后给了我一个熊抱，当时她双肩还在抖，但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我哥哥悄悄给我比了个大拇指，我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反应，他从来是站在我这边的。”

“那你父亲呢？你说服他了吗？”

“当天他一直没有理睬我，直到在机场，他破天荒地抢走我母亲的话，向我嘱托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其实我怀疑那些都是他查来的。最后他跟我说，做你自己就好。我想他还是接受了。”

“我母亲还时常发邮件询问我有没有交到帅气的异国男朋友。”

“那你交了吗？”尽远逗弄猫的手缩了一下，换来了萨姆一声不满。

“并没有，”尤诺耸肩，“我们组里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叔，我对络腮胡可没兴趣。”尤诺说，一手还在嘴边比了一圈胡子。

“那可真好——不，我的意思是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尽远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连带着手指都在颤抖。他希望尤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是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该见见他们的。”尤诺微笑，继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哦，午餐时间到了。”尽远把萨姆交给尤诺，自己又躲回堡垒中。

 

TBC.

 

还是蛮重要的一章，但写的不是很满意。
搞完这篇就彻底和sot say goodbye了
少说一句“姑且称之为爱”这句搬的yoi原台词（看过的应该有印象，至少我印象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