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鹿之舌

简中退役同人女

旧情人/5

Song of Time/尽远.斯诺克&尤诺.阿斯克尔

 

重新捞出一段贯穿始终的BGM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 完全凭直觉觅对象 模糊地暗恋你一场*

 

他们周围一片喧哗,他们之间却奇异地沉默着。

一丝懊悔从耶尔心底攀升,他又马上掐灭掉它。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说。尽远现在就像一个车水马龙之间迷失的儿童,他需要有个人来点醒他,否则内心的煎熬不会放过他自己,直到他在逼仄的空间里将自己逼疯。

尽远低着头,咬着嘴唇上的死皮,他心里发慌,喉咙发烫,特觉得胃里有把火在烧,就像他正被架在火堆上任人宰割。他需要水,需要一些什么来浇灭这团疼痛的火。

他想抓起酒杯全部灌进喉咙里,他也确实那么做了。下场就是他被呛到爬在吧台上咳出了眼泪。这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喝的Margarita,甜腻得直催人呕吐。尽远无声地笑了,他想起Margarita是尤诺第一次给他调的鸡尾酒,那时尤诺还不知道他滴酒不沾,他的犹豫还惹得尤诺好大不乐意。

他现在相信耶尔的话了,相信这家店的调酒师傅现在脑子不太灵光,这一切都在暗示他,尽管非常抗拒,他不得不承认耶尔是对的。

“以前我怨过他不肯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好像和我在一起是很见不得人的事。那时候我看不见我们的未来,一切都是漆黑的,而我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后来……后来我们遇上了一块巨石,它那么大,大到我们都觉得那是尽头了,松开手后才发现,其实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我们……我们对这段感情都不自信,就是那种‘走到哪里算哪里’的心态吧。他习惯身边的人换来换去,我也独身一人惯了,以为分手以后不过是回到原来的生活,没差的。如果他只是出于愧疚的话——”

“打住我的老兄,”耶尔忍无可忍截断他的话,“如果他只是自责,他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你们两个在玩一场你追我赶的捉迷藏,以前他是那个逃避的,现在换成了你。他既然再次回来,说明他是铁了心的,你也说了你越来越为他着迷。如果他不是那个谁,我会劝你把账算得一清二楚后早断早解脱。旧情人总是个坎,谁能一步就能跨越谁能一转身就不回头,大家都存在过说能忘记太浮夸了。况且他是你的第一个,总是有点特殊的,你对他总会有些心软。你看,他回来找你和好你也没有拒绝不是——你有没有初恋情结?”

“你有?”尽远避开了正面回答,他挑衅般地上挑眉头回问耶尔。可一想到尤诺也会挂念他的初恋,他的心又跌入了谷底。

“她?”耶尔摇了摇头,“她都结婚了,再过几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我还是祝愿她会过得好,就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她是特殊的。”

“谈恋爱的人总是自卑又孤独的,在他们心里喜欢的对象是至高无比的神,而他们是妄图将神明拉下宝座的庸人。而你的神明伤过你,于是你只敢遥远地望着他。这无可厚非,所有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只是你愿不愿意听我一次,就一次,你跳出你的套子,放过你自己。去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去试一试能不能绕过那块石头。你和他,‘站在上帝面前是平等的’。”

尽远为他突如其来引用《简爱》而短暂地笑一下:“但我,我真的没精力去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尽远说这话时语气很虚,于是耶尔毫不留情拆穿了他,“所以别骗你自己了,你俩充其量算得上续旧缘。我看你是被甜蜜冲昏了头脑。”

尽远长叹一口气:“好吧,我会……试一下?”

“是要拼劲全力试一下。”耶尔强调。

“为了祝你好运,让我们先来干一杯!”耶尔习惯性去够酒杯的手又悻悻收回来,“呃,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找那个大块头换两杯或是向他的老板投诉?但我又怕他把我打残了。”

尽远的视线在耶尔和大块头调酒师之间来回转了两圈,最后点头给予了肯定:“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会的。”

“哦!”耶尔捂住脸呻吟道,“我为什么这么倒霉!约会被搞砸,钱还被坑,最最最最最最伤心的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是你的好僚机啊!你不要解释!就算你拿你隔壁桌那位美丽的小姐的联系方式讨好我我也不原谅你!”

他以为尽远会和往常一样,或敷衍地安抚他或干脆怼他几句,但现在他只是蠕动着唇,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落在看台高脚凳的那个人身上。耶尔看了过去——

“我靠,这不是尤——唔——”

尽远捂住了他的嘴巴。

 

在找到稳定工作前先打一份兼职,就像他在马德里做的那样。怀着这样的心思,在他第三次路经街边一家装饰古朴的(根本不像酒吧的)酒吧,尤诺被人拉进了店面。

在没有走进来的时候,尤诺怎么也不能相信店面装修得看上去充满了复古风,甚至有种历史厚重感的店是一家酒吧。他在大街上转来转去的时候,一直以为这是一家卖古董或者书籍的店。

这与他印象中的酒吧的样子大相径庭。

叫住他的人便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是尤诺大学时期的室友,全名是艾贝.巴宾顿,曾经一个根红苗正的祖国花朵,现在审美跑偏了,染了一缕银毛。

“艾贝!”尤诺惊喜地喊叫,如果不是他的衣着品位变化显著,他会更快认出他的。

“你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我很伤心。”艾贝努努嘴,但他上扬的眉毛出卖了他故乡遇旧识的喜悦。

“抱歉啦。”

尽管他尽可能绷紧嘴角使自己看上去诚意十足,艾贝显然并不接受他不走心的道歉(他也不是真的需要)。

“嘿,看我新染的头发!”艾贝并起的两指抵在额上向外划出,(自以为)帅气地向他打招呼,“够不够潮!”

“很酷哦。”尤诺干笑两声,他实在不愿意委屈自己承认艾贝脱离主流的时尚风格,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毕竟奥斯卡不欠他小金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久别重逢为了不至于落了朋友的面子,他显然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你兄弟我开了间酒吧。”艾贝说着就把人往里拉,尤诺顶着太阳光眯眼去看头顶的牌匾——

Babington.

 

尤诺在马德里时为了补贴生活费用,也曾在酒吧当过调酒师,在吧台的阻隔后,冷眼看着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照理讲他该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他年轻,而年轻就是资本——长相也不差,该体验与年龄相符的生活。

但从他离开家乡开始,他的心就开始苍老了。

他百无聊赖地反复擦拭同一个高脚杯,在他转身将其放在柜台上时,浓烈的香水味儿直往他鼻腔里钻。有人开口了,讲的是英文,混有浓重的西班牙口音:

“帅哥,有时间吗?”

结尾粘腻的辅音拉成丝状,尤诺捏着鼻梁按摩,以缓解因缺少休息而持续翻涌的烦躁,转回身的同时换上公式化的笑容,张口就是一串西班牙语,带着少年心性地学着组里祖辈扎根在本地的胡茬大叔的口音:“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来者是个绰约多姿的女人,黑色露脐装和紧身皮裤勾勒出女人窈窕身姿,慵懒地往吧台一靠偏多出几分妖娆性感的意味。

“讲一口流利外文的男人是很加分的哦。”女人的赞许毫不遮掩,她顺势坐在正对尤诺的高脚凳上——而他只觉得女人涂的红指甲在光怪陆离下晃得他眼晕,以及那股低俗脂粉气的香水味儿更浓了。他强忍着没打出一个喷嚏。

这让人越发清楚地回忆起尽远身上的味道了,就像是——就像是条件反射般的,他脑海里响起的第一个声音就在说着:尽远闻起来好闻多了,他——

他闻起来是檀香味儿的,在国内很多个无法入眠的夜晚它一直萦绕在身边。

“我开门见山吧,我表妹看上你了——就在我身后那桌。”尤诺歪头看过去,后方的桌旁长发披肩的女孩正绞着裙摆偷瞄他。尤诺简洁地冲她微笑,她差点弹起来,像触电一般,视线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他。

女人的轻咳让他缓过神来。“她……她不像是这里的人。”尤诺有些局促,他想把摆在吧台上的才洗好的高脚杯重新擦拭一下。

“她当然不是,”女人从身上摸出一只女式香烟,尤诺婉拒了她“来一口”的邀约,“她高中刚毕业,我带她来见见世面。进来的时候她挺抗拒的,现在却能乖乖地坐在那里,大概是被耀眼的东西吸引了吧。”

清爽的金色头发和漂亮的金色瞳孔,配上干净的制服。作为酒吧的常客,她见过各种各样的年轻人,无论是money boy,还是只是来玩——魅惑的,轻佻的,或是假装纯情的。他们都有着不错的皮囊,但是少了最珍贵的东西。

尤诺回以轻笑:“替我谢谢她,但我很抱歉,我可能——”

“你不会接受她。哦好吧,我就猜到,”女人截下他的话,话间不见失落,“我冒昧地问一下,小哥你是gay吗?”

尤诺一时语塞。烟雾缭绕中她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要知道,这里80%的男人喜欢我,而剩下的可能会喜欢你。”

经她提醒,尤诺才感受到来自四处的警告的目光。

尤诺几次开口都没说出话来。他不知道如何给自己定性,他觉得他不属于任何标签,他想起了尽远——事实上他经常想起他——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确信他喜欢的是尽远这个人,而不是那些乏味的、模式化的类别。他不想把尽远肤浅地挂在嘴边,他要把他小心地藏在心里,四下无人时忍着眼泪,悄悄地去想念他。

“或许吧……”尤诺嗫嚅着,唇瓣几乎都是粘在一起的,“遇见他就是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听起来很可笑,他处过很多的情人,他们有着不同的模样,各自拥有着尤诺喜欢的地方,却从来没有一个长久的。时至今日,他仍能条理清晰地罗列出她们身上的优点:卡米拉好看的唇形、戴西的善解人意、伊迪丝笑起来就会弯成一弯新月的眼睛……甚至尽远之前的那一任——脾气暴躁的女白领费思,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确实很有魅力。

可他说不出尽远一点的好,他只是觉得他整个人放在那里就一个好字,掰开了说哪一点都不妥当。而他却是他最挂念、最动情的那一个。

而这段感情没有着陆就随风飘散了,因为尤诺自己愚蠢的处理感情的方式。他们甚至没有一场正式的告别。

人们总劝伤心失意之人将一切交予时间,可时间并非万能之物,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时间摧毁,留下的疤痕依旧存在,悲惨的过往仍不会泯灭。它只会教会你,背负着罪,再一路向善,让今后的人生更清醒。

女人也不说话了,只剩下香烟在彼此间燃烧。

午夜的狂欢还在继续,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年轻的躯体随着音乐而扭动,高脚玻璃杯碰撞而出的清脆响声淹没在电子乐中,因酒精作用而微醺的双眼,视线相交再暧昧地靠近。

“祝你幸福。”女人弹掉烟灰,掐灭即将燃到尽头的香烟。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这一句话扔给他。她要走了。

“你也是。”

和女人告别后尤诺开始了神游,视野里的灯光化成了斑斓的模糊色块。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在短暂的沉默里,他与女人的心思是如此地一致。沉默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

直到他眼睛酸涩,他才疲惫地眨下眼,抬起头,对面桌的女孩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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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有心人》

 

btw赛应该来打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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